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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孟子注疏》卷八上·离娄章句下(凡三十二章)

《孟子注疏》卷八上·离娄章句下(凡三十二章)

[疏]○正义曰:此卷即赵注分上卷为此卷也。此卷凡三十有二章一章言圣人殊世而合其道。二章言重民之道,平政为首。三章言君臣之道,以义为表,以恩为里,旧君之服,盖有所兴,讽喻宣王,劝以仁也。四章言君子见几而作。五章言上为下效。六章言大人不为非礼非义。七章言父兄已贤,子弟既顽,教而不改,乃归自然。八章言好言人恶,殆非君子。九章言疾之已甚,乱也。十章言大人所求合义。十一章言视民如子,则民怀矣。十二章言养生竭力,人情所勉,哀死送终,谓之大事。十三章言学必根源,如性自得。十四章言广寻道意,详说其事,要约至义,还反於朴。十五章言五伯服人,三王服心。十六章言进贤受赏,蔽贤蒙戮。十七章言有本不竭,无本则涸。十八章言禽兽俱含天气,众人皆然,圣人超绝,识仁义之主於己也。十九章言周公能思三王之道,以辅成王。二十章言《诗》、《书》与《春秋》。二十一章言五世一体,上下通流。二十二章言廉惠勇三者。二十三章言求交取友,必得其人。二十四章言貌好行恶,当修饰之,惟义为常。二十五章言能修性守故,天道可知。二十六章言循理而动,不合时人。二十七章言君子责己,小人不改,蹈仁行礼,不患其患。二十八章言颜子之心,有同禹稷。二十九章言匡章得罪,出妻屏子。三十章言曾子子思,处义非谬者也。三十一章言人以道殊,贤愚体别。三十二章言小人苟得,妻妾犹羞。凡此三十二章合前卷二十八章是《离娄》一篇有六十章矣。

《孟子注疏》卷八上·离娄章句下(凡三十二章)

孟子曰:“舜生於诸冯,迁於负夏,卒於鸣条,东夷之人也。生,始。卒,终。记终始也。诸冯、负夏、鸣条,皆地名也。负海也,在东方夷服之地,故曰东夷之人也。文王生於岐周,卒於毕郢,西夷之人也。岐周、毕郢,地名也。岐山下周之旧邑,近畎夷。畎夷在西,故曰西夷之人也。《书》曰:“大子发上祭于毕,下至于盟津。”毕,文王墓,近於酆、镐之地。地之相去也千有馀里,世之相後也千有馀岁,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先圣後圣,其揆一也。土地相去千有馀里,千里以外也。舜至文王,千二百岁。得志行政於中国,盖谓王也。如合符节,节,玉节也,《周礼》有六节。揆,度也,言圣人之度量同也。

[疏]“孟子曰”至“其揆一也”。

○正义曰:此章指言圣人殊世而合其道,地虽不比,由通一轨,故可以为百王法也。“孟子曰:舜生於诸冯,迁於负夏,卒於鸣条,东夷之人也”者,孟子言舜帝其始生於诸冯之地,其後迁居於负夏之地,其卒死於鸣条之野,是东夷之人也。以其地在东方,故曰东夷之人。“文王生於岐周,卒於毕郢,西夷之人也”者,孟子又言文王其始生岐山之下,其终卒於毕郢之地,是西夷之人也。以其地在西,故曰西夷之人。岐山本是周邑,故曰岐周。“地之相去也千有馀里,世之相後也千有馀岁,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先圣後圣,其揆一也”者,孟子言自舜帝所居终、始之地,与文王所居终、始之地,有千里以外之远,自舜所生之世,文王所生之世,相後有千二百岁之久,其皆得志行政於中国,以致治,如合其符节,有同而无异。一为先圣於前,一为後圣在後,其所揆度,则一而无二也。以其同也,揆,度也。

○注“生始”至“东夷之人也”。

○正义曰:案《史记》云:“舜,冀州之人也,耕於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於寿丘,就时於负夏,年二十,以孝闻。三十,尧娶以二女,遂举用之。五十摄行天子事。五十八,尧崩。六十一,代尧践帝位。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於苍梧之野,葬於江南九嶷山,是为零陵。”今云舜生於诸冯,则诸冯在冀州之分。郑玄云:“负夏,卫地。”案《地理志》云:“卫地,营室东壁之分野,今之东郡是也。”其本颛顼之墟,推之则卫地与冀州之地相近,是负夏之为地名也。一云负夏鸣条者,《书》云:“汤与桀战于鸣条之野。”孔传云:“地在安邑之西。”郑玄云:“地在南夷。”云“东夷之人”者,案《史记》云:“帝舜为有虞。”皇甫谧云“舜嫔于虞,今河东大阳”是也。

○注“岐周毕郢”至“酆镐也”。

○正义曰:案《本纪》云:“古公亶父,去邠逾梁山,止於岐下。”徐广曰:“岐山在扶风义阳西北,其南有周原。”裴骃案:皇甫谧曰:“邑於周地,故始改曰周。古公有少子季历生昌,有圣瑞,後立为西伯,移徙都酆。”徐广曰:“酆在京兆鄢县东,有灵台;鄗在上林昆明,北有鄗池,去酆有二十五里,皆在长安南数十里。”徐广云:“文王九十七崩,谥为文王。”《谥法》曰:“慈惠爱民曰文。”“忠蒙接礼曰文。”武王即位九年,上祭于毕。马融曰:毕,文王墓地名也。《南越志》云:郢,故楚都,在南郡。则知毕在郢之地,故曰毕郢。

○注“舜至文王,千二百岁”,“《周礼》有六节”。

○正义曰:案《史记·世表》推之,是自舜至文王有千二百岁矣,其文烦更不录。《周礼》六节,案《周礼》云:“守邦国者用玉节,守都鄙者用角节。凡邦国之使节,山国用虎节,土国用人节,泽国用龙节,皆金也。以英荡辅之。”郑注云:“以金为节,铸象也。必自以其国所多者,所以相别为信明也。今汉有铜虎符。”杜子春云:“荡当为帑,谓以函器盛此节。或曰英荡,或曰函关。门用符节,货贿用玺节,道路用旌节。注云符节,如今宫中诸官诏符也。玺节者,今之印章也。旌节,今使者所拥节。”是也。将送者,执此节以送行者也。凡此是《周礼》有六节之别尔。

子产听郑国之政,以其乘舆济人於溱洧。子产,郑卿。为政,听讼也。溱洧,水名。见人有冬涉者,仁心不忍,以其乘车度之也。孟子曰:“惠而不知为政。岁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民未病涉也。以为子产有惠民之心,而不知为政,当以时修桥梁,民何由病苦涉水乎?周十月,夏九月,可以成涉度之功。周十一月,夏十月,可以成舆梁也。君子平其,政行辟人可也,焉得人人而济之。故为政者每人而悦之,日亦不足矣。”君子为国家平治政事刑法,使无违失其道,辟除人,使卑辟尊可为也。安得人人济渡於水乎?每人而悦之欲自加恩,以成其意,则日力不足以足之也。

[疏]“子产听郑国之政”至“亦不足矣”。

○正义曰:此章指言重民之道,平政为首,人君由天,天不家抚,是以子产渡人,孟子不取也。“子产听郑国之政,以其乘舆济人於溱洧”者,子产,郑大夫公孙侨也。溱洧,郑国水名也。言子产为政听讼於郑国,於冬寒之月,见人涉溱洧之水,乃不忍,遂以所乘之车舆济渡人於溱洧。“孟子曰:惠而不知为政”至“日亦不足矣”,孟子言子产虽有恩惠及人,而以陆地乘舆而济人於溱洧,然而不知行其不忍人之政而济人矣。所谓岁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是其政也。言岁中以十一月雨毕乾晴之时,乃以政命成其徒杠。徒杠者,《说文》云:“石矼,石桥也,俗作杠,从木,所以整其徒步之石。”十月成津梁,则梁为在津之桥梁也。今云舆梁者,盖桥上横架之板,若车舆者,故谓之舆梁。如此,民皆得济,所以未有忧病其涉者也。君子之为,但平其政事,使无违失,行法於人,而使尊之。其若此则可也,又安得人人而济渡之乎?如人人济之,则人望我者无穷,而我应者有不足焉。故为国之政者,如每以人人而使之悦,虽日力之穷,亦不足以济之矣。但平其政事,使徒杠成於十一月,舆梁成於十月,则病涉之民无不济矣。子产不知为政之道在此,而徒知以乘舆济人为之惠,故宜孟子言之於当时,以激劝而讥讽之也。

○注“子产,郑卿。为政,听讼。溱洧,水名”。

○正义曰:案《左传》云:“子产,穆公之孙,公子发之子也。”又鲁襄三十年执郑国之政,故云郑卿,为政听讼也。云“溱洧,水名”者,盖郑国之水名。案《地理志》云:“溱洧,水在河南。”又《说文》云:“水在郑国南,入于洧。”则知溱洧,水名,在郑国也。○又於注周十一月,即夏十月。十月即夏九月,已说上篇,叔向云十月而津梁成,是其旨也。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芥,草芥也。臣缘君恩,以为差等,其心所执若是也。王曰:“礼,为旧君有服,何如斯可为服矣?”宣王问礼旧臣为旧君服丧服,问君恩何如则可以为服。曰:“谏行言听,膏泽下於民;有故而去,则使人导之出疆,又先於其所往;去三年不反,然後收其田里:此之谓三有礼焉。如此,则为之服矣。为臣之时,谋行言从,惠泽加民。若有他故,不得不行,譬如华元奔晋、随会奔秦是也,古之贤君遭此,则使人导之出境,又先至其所到之国言其贤良。三年不反,乃收其田里。田,业也;里,居也。此三者有礼,则为之服矣。今也为臣,谏则不行,言则不听,膏泽不下於民;有故而去,则君搏执之,又极之於其所往;去之日,遂收其田里:此之谓寇雠。寇雠何服之有?”抟执其族亲也。极者,恶而困之也。遇臣若寇雠,何服之有乎?

[疏]“孟子告齐”至“之有”。

○正义曰:此章指言君臣之道,以义为表,以恩为里,表里相应,犹若影响。旧君之服,盖有所兴,讽谕宣王,劝以仁也。“孟子告齐宣王曰”至“如寇雠”者,孟子告谕齐宣王,谓君之视其臣如己之手足,则臣亦视君如己之腹心。君之视其臣如畜之犬马,则臣亦视其君但以国人遇之也。君之视其臣如土芥之贱而弃之,则臣视其君亦如寇雠恶而绝之也。凡此君臣施报相待以为用矣。盖无为於其内者,腹心也;有为於其外者,手足也:君臣相须,犹一体也。此言相待施报均於厚也。若以君视臣如犬马之畜,而臣视君如国人而弗亲,此言不相待施报,均於薄也。以君视臣如土芥之贱,而臣视君如寇雠而恶之,此言不相待施报,均於贱也。然则君臣施报,亦随之而已。“王曰:礼,为旧君有服,何如斯可为服矣”,宣王问孟子:於礼为旧君有丧服,何如斯可为之服言。旧君,所去之国君也。“曰谏行言听”至“则为之服矣”,孟子答之,谓臣之於君,君有过谬而谏之则行,事有可为而言之则听,而膏润之恩泽施之又下浃於民,此得行其道也。然不幸遭其事故而去之,则国君使人导之,以达其情,至出国之疆界,又先去其所往之邦以称誉之。去三年之久而不反归,然後国君乃收其田业里居。此三者是谓三有礼焉。如此三有礼,则可为之丧服矣。“今也为臣,谏则不行,言则不听”至“何服之有”,孟子又言今之为臣於国君,君有过谬,及其谏也则拒之而弗得行,言则违之而弗听,而膏泽又不得以下浃,此不得行其道也。及其所遭事故而去之,君乃不使人导之,且搏执其亲族而戮之,又困极而恶之於其所往之邦,即自离去之日,遂便收其田业里居,此是谓遇其臣如寇雠之恶。既以寇雠遇其臣,则臣尚何有丧服为哉?

○注“旧臣为旧君服丧服”。

○正义曰:如《仪礼》言“以道去君,而未绝者,服齐衰三月”,《礼记》云“臣之去国,君不扫其宗庙,则为之服”,是为旧臣服丧服之谓也。

○注“如华元奔晋,随会奔秦”。

○正义曰:案《左传》成十五年:“华元为右师。华元曰:‘我为右师,君臣之训,师所司也。今公室卑而不能正,吾罪大矣。不能治官,敢赖宠乎?’乃出,奔晋。鱼石为左师,自止华元於河上,後及奔晋,得五月日,乃反。”《书》曰“宋华元出奔晋”、“宋华元自晋归于宋”是也。云“随会奔秦”者,案文公七年先蔑奔秦,随会从之,至十三年,晋人患秦之用士会也,晋侯乃使魏寿馀伪以魏叛者以诱士会,士会既济,魏人噪而还。杜注云“喜得士会也”是矣。

孟子曰:“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恶伤其类,视其下等,惧次及也。语曰:“鸢鹊蒙害,仁鸟曾逝。”此之谓也。

[疏]“孟子”至“可以徙”。

○正义曰:此章指言君子见几而作,故赵杀鸣犊,孔子临河而不济也,是上为下则也。孟子谓国君无罪而杀戮其士,则为之大夫者可以奔去。无他,盖大夫虽於士为尊,不可命以为士,然亦未离乎士之类也,是其恶伤其类耳。国君无罪而诛戮其民,则为之士者可以徙而避之。无他,盖士於民虽以为尊,不可命以为民,然亦未离乎民之类也,是亦恶伤其类耳。於士言杀,於民言戮者,总而言之皆然也,别而言之,则戮又轻於杀矣。案《周礼》“司稽掌巡市”,云凡有罪者挞戮而罚之。是知戮不过挞而辱之耳,而杀乃至於亡命故也。《史记》:赵杀鸣犊,孔子临河而不济,乃叹曰:“刳胎杀天,则麒麟不至郊;竭泽涸鱼,则蛟龙不会;覆巢毁卵,则凤凰不翔。”君子讳伤其类也。今注云“语曰鸢鹊蒙害,仁鸟增逝”,是亦《史记》之文,赵注引之。

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者,一国所瞻仰以为法,政必从之,是上为下则也。

[疏]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

○正义曰:此章指言君以仁义率众,孰不顺焉,上为下效也。孟子谓国君在上,能以仁义先率於一国,则一国之人莫不从而化之,亦以仁义为也。

○注云:“上为下效者。”

○正义曰:如所谓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也。又荀卿所谓表正则影正,盘圆则水圆,盂方则水方,是其旨也。

孟子曰:“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若礼而非礼,陈质娶妇而长拜之也。若义而非义,藉交报雠是也。此皆大人之所不为也。

[疏]孟子曰:“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

○正义曰:此章指言礼义,人之所以折中,履其正者,乃可为中,是以大人疑礼。孟子谓有所为礼,有所为非礼,有所为义,有所为非义。如非礼非义,惟大夫能弗为之也。

○注“陈质娶妇,藉交报雠”者。

○正义曰:此盖史传之文而云然。

孟子曰:“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故人乐有贤父兄也。中者,履中和之气所生,谓之贤。才者,是谓人之有俊才者。有此贤者,当以养育教诲不能,进之以善,故乐父兄之贤以养己也。如中也弃不中,才也弃不才,则贤不肖之相去,其间不能以寸。”如使贤者弃愚,不养其所以当养,则贤亦近愚矣。如此,贤不肖相觉,何能分寸,明不可不相训导也。

[疏]“孟子”至“不能以寸”。

○正义曰:此章指言父兄之贤,子弟既顽,教而不改,乃归自然也。孟子言君子以性德而教养灭其性德者,以性之能而教养灭其性之才能者,故人所以乐得其贤父兄而教养也。如君子有贤父兄之道,而不推己之性德以教养人之不中,不推己之才性而教养人之不才,是弃去其不中、不才之人也。如此,则贤不肖,恶能相去以寸哉?是不足以相贤矣。盖中者,性之德也。才,性之能也。贤父兄者,所以对弟子而言之也,如孟子所谓曾子居武城而谓之为师也、父兄也,是其意也。

○注“中者履中和之气”至“养己也”。

○正义曰:“中和之气”者,盖人受天地之中而生,禀阴阳之秀气,莫非所谓中和也。《中庸》云:“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贤以德言。云俊才者,俊智过千人曰俊,则知才能有过於千人之才能,是为俊才也。一云:俊,敏也,疾也。

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後可以有为。”人不为苟得,乃能有让千乘之志也。

[疏]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後可以有为。”

○正义曰:此章指言贵贱廉耻,乃有不为,不为非义,义乃可由也。孟子言人之有不为非义之事,然後可以有为其义矣。又所谓人皆有所不为,达之於其所为义也,亦是意也。以此推之,则仁也,礼也,智也,皆待是而裁成之矣。

孟子曰:“言人之不善,当如後患何!”人之有恶,恶人言之。言之,当如後有患难及己乎。

[疏]孟子曰:“言人之不善,当如後患何!”

○正义曰:此章指言好言人恶,殆非君子,故曰:“不忮不求,何用不藏。”孟子谓人有好谈人之不善者,必有患难及之矣。故曰:言人之不善,当如後患何如?《庄子》云:“菑人者人必反菑之。”《论语》云:“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亦与此同意。

孟子曰:“仲尼不为已甚者。”仲尼弹邪以正,正斯可矣,故不欲为已甚泰过也。孟子所以讥逾墙距门者也。

[疏]孟子曰:“仲尼不为已甚者。”

○正义曰:此章指言《论》曰:“疾之已甚,乱也。”故孟子所以讥逾墙距门者也。孟子言孔子凡所为,不为已甚泰过者也,如《论语》云“疾之已甚,乱也”,同意。○注云“孟子所以讥逾墙距门者”,盖谓如段干木逾垣而避文侯,泄柳闭门而拒缪公,是为已甚者。

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果,能也。大人仗义,义有不得必信其言,子为父隐也;有不能得果行其所欲行者,若亲在不得以其身许友也;义或重於信:故曰惟义所在也。

[疏]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正义曰:此章指言大人之行,行其重者,不信不果,所求合义也。孟子言大人者,其於言不以必信,所行不以必果,惟义之所在,可以信则信,可以行则行耳。如言必信、行必果,则所谓硁硁然小人哉矣,岂大人肯如是邪?盖孔子与蒲人盟,不适卫而终适卫,是言不必信也。佛肸召,子欲往而终不往,是行不必果也。

○注“子为父隐”,“以其身许友也”。

○正义曰:此案《论语》、《礼记》云也。

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大人谓君。国君视民,当如赤子,不失其民心之谓也。一说曰:赤子,婴儿也,少小之子,专一未变化,人能不失其赤子时心,则为贞正大人也。

[疏]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正义曰:此章指言人之所爱,莫过赤子,视民则然,民怀之张。大人之行,不过是也。孟子言世之所谓为之大人者,是其能不失去其婴儿之时心也,故谓之大人,如《老子》所谓“常德不离,复归於婴儿”之意同。

孟子曰:“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孝子事亲致养,未足以为大事,送终如礼,则为能奉大事也。

[疏]孟子曰:“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

○正义曰:此章指言养生竭力,人情所勉。哀死送终,行之高者,事不违礼,可谓难矣,故谓之大事。孟子言人奉养父母於其生日,虽昏定晨省,冬温夏清,然以此之孝,亦不足以当其大事也。惟父母终,能躃踊哭泣,哀以送之,卜其宅兆,而安厝之,斯可以当之也。

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造,致也。言君子学问之法,欲深致极竟之以知道意,欲使己得其原本,如性自有之然也。故曰欲其自得之而已。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居之安,若己所自有也。资,取也。取之深,则得其根也。左右取之,在所逢遇皆知其愿本也。故使君子欲其自得之也。

[疏]“孟子”至“得之也”。

○正义曰:此章指言学必根源,如性自得,物来能名,事来不惑,君子好之,朝益暮习,道所以臻也。“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至“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者,此孟子教人学道之法也,言君子所以深造至其道奥之妙者,是欲其如己之所自有之也。己之所自有,则居之安。居之安者,是使权利不能移,群众不能倾,天下不能荡是也。居之安则资质以深,则自本自根,取之不殚,酌之不竭是也。资之既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左右逢其愿者,则理与万物得,性与万物明,取之左则左,取之右则右,无非自本自根也,故云取之左右逢其原。如此,故君子所以学道,欲其自得之也。如庄生所谓黄帝遗其玄珠,使智索之不得,使离朱索之不得,使契诟索之不得,乃使象罔得之。盖玄珠譬则道也;智有待於思,言思之亦不能得其道也;离朱有待於明,言以明求之亦不能得道也;契诟有待於言,以言求之亦不能得其道也;象罔则无所待矣,唯无所待,故能得其道,是其所谓自得也。

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博,广。详,悉也。广学悉其微言而说之者,将以约说其要,意不尽知,则不能要言之也。是谓广寻道意,还反於朴,说之美者也。

[疏]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

○正义曰:此章指言广寻道意,详说其事,要约至义,还反於朴,说之美者也。孟子言人之学道,当先广博而学之,又当详悉其微言而辩说之,其相将又当以还反说其至要者也。以得其至要之义而说之者,如非广博寻学,详悉辩说之,则是非可否,未能决断,故未有能反其要也。是必将先有以博学详说,然後斯可以反说其约而已。

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然後能服天下。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以善服人之道治世,谓以威力服人者也,故人不心服。以善养人,养之以仁恩,然後心服矣,若文王治於岐邑是也。天下不心服,何由而王也。

[疏]“孟子曰”至“未之有也”。

○正义曰:此章指言五霸服人,三王服心,其服一也,功则不同也。上论尧舜,其是违乎!“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至“未之有也”者,孟子言人君之治天下,如以善政而屈服人者,未有能屈服其人也。以善教而养人者,然後故能屈服其天下。然以善教养天下,天下不以心服而归往为之王,未之有也。以其能如此,则必为之王者,使天下心服而归往之矣。盖所谓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之意也。又云善教得民心是矣,若文王作辟雍,是能以善养人者也,故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

孟子曰:“言无实不祥。不祥之实,蔽贤者当之。”(凡言皆有实,孝子之实,养亲是也。善之实,仁义是也。祥,善。当,直也。不善之实何等也,蔽贤之人直於不善之实也。

[疏]孟子曰:“言无实不祥。不祥之实,蔽贤者当之。”

○正义曰:此章指言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故谓之不祥也。“孟子曰”至“蔽贤者当之”者,孟子谓人之言,无其实本者,乃虚妄之言也。以虚妄之言言之,则或掩人之善,或饰人之恶,为人所恶者也,故其为不祥莫大焉,不祥则祸是矣。不祥之实者,乃蔽贤直之也。所谓蔽贤,则掩人之善是矣。如臧文仲知柳下惠而不举,虞丘知叔敖之贤而不进,凡此之类,是谓蔽贤者也。

徐子曰:“仲尼亟称於水,曰:‘水哉水哉!’何取於水也?”徐子,徐辟也。问仲尼何取於水而称之也。孟子曰:“原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後进,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是之取尔。言水不舍昼夜而进。盈,满。科,坎。放,至也。至於四海者,有原本也。以况於事,有本者,皆如是是之取也。苟为无本,七八月之间雨集,沟浍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也。苟,诚也。诚令无本,若周七八月,夏五六月,天之大雨,潦水卒集,大沟小浍皆满,然其涸也可立待之者,以其无本故也。故声闻过情,君子耻之。人无本,行暴得善声,令闻过其情,若潦水不能久也,故君子耻之。

[疏]“徐子”至“君子耻之”。

○正义曰:此章指言有本不竭,无本则涸,虚声过实,君子耻诸,是以仲尼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徐子曰:仲尼亟称於水,曰:水哉水哉!何取於水也”者,徐子即徐辟者也,徐辟问孟子,以谓孔子数数称道於水,乃复自而叹之,曰“水哉水哉”云,水之为水哉水哉,何仲尼独数数称於水也?“孟子曰:源泉混混,不舍昼夜”至“是之取尔”,孟子答之曰:孔子所以数数称於水者,以其有本源之泉水,混混滚势而流,不舍昼夜,是流之不竭,至,有坎科则必待盈满而後流进,以至乎四海之中。以其道大有本亦如是。是孔子所以亟称而必取之尔。“苟为无本”至“君子耻之”者,孟子又言苟为无本之水,是若周之七八月,夏之五六月间,天之大雨骤降,其雨之水卒然聚集于大沟小浍,皆盈盈然而满溢,则其乾涸但可立而守之也。以无本源,故如是之速乾耳。孟子复於此,言如声誉名闻,有或过於情实,而君子所以羞耻之,亦无本之水矣。然则孟子答徐辟以此者,非特言“原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後进,放乎四海”而已矣,盖有为而言之也,以其原泉混混,则譬君子之德性;不舍昼夜,则譬君子之学问;盈科而後进,则譬君子之成章;放乎四海,则譬君子於是造乎道也。

○注云“徐子徐辟”。

○正义曰:经於《滕文公》篇云:“墨者夷之,因徐辟而见孟子。”又曰:“徐子以告夷子。”是知徐子即徐辟也。

○注“大沟小浍”。

○正义曰:案《周礼·遂人》:“掌邦之野,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郑注云:“十夫,二邻之田。百夫,一酂之田。千夫,二鄙之田。遂、沟、畎、浍,皆所以通水於川也。遂广深各二尺;沟倍之,是广深各四尺也;洫又倍之,是洫广深各八尺也;浍广二寻,深二寻。”然则注云大沟、小浍,又非以常制言之尔。《论语》云:“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仲尼常称於水者也。

孟子曰:“人之所以异於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几希,无几也。知义与不知义之间耳。众民去义,君子存义也。舜明於庶物,察於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伦,序。察,识也。舜明庶物之情,识人事之序。仁义生於内,由其中而行,非强力行仁义也。故道性善,言必称於尧舜。但君子存之,庶民去之而不由尔。

[疏]“孟子曰”至“行仁义也”。

○正义曰:此章指言禽兽,俱含天气,就利避害,其间不希。众人皆然,君子则否。圣人超绝,识仁义之生於己也。“孟子曰:人之所以异於禽兽者几希”至“非行仁义也”者,孟子言世之人所以有别异於禽兽畜者无几也,以其皆含天地之气而生耳,皆能辟去其害而就其利矣。但小人去其异於禽兽之心,所以为小人也;君子知存其异於禽兽之心,所以为君子也。所谓异於禽兽之心者,即仁义是也。禽兽俱不知仁义,所以为禽兽。今夫舜之为帝,在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虽与禽兽杂居其间,然能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莫不从之,若决江河也,而无滞之耳。如此,是舜能明於庶物之无知,而存乎异於禽兽之心,详察人伦之类,而由仁义之道而行之矣。然舜既由其仁义而行之,非所谓行仁义而得之人也,是由仁义而行以得之天性也。孟子以此言之其有以异於禽兽者,皆舜之徒也。曰舜亦人也,我亦人也,有为者亦若是,但当存其异於禽兽之心耳,如杨雄“由於礼义,入自仁门,由於情欲,入自禽门”,斯其旨欤。

孟子曰:“禹恶旨酒而好善言。旨酒,美酒也。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而绝旨酒。《书》曰:“禹拜昌言。”汤执中,立贤无方。执中正之道,惟贤速立之,不问其从何方来。举伊尹以为相也。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视民如伤者,雍容不动扰也。望道而未至,殷录未尽,尚有贤臣,道未得至,故望而不致诛於纣也。武王不泄迩,不忘远。泄,狎。迩,近也。不泄狎近贤,不遗忘远善。近,谓朝臣。远,谓诸侯也。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三王,三代之王也。四事,禹、汤、文、武所行之事也。不合,己行有不合也。仰而思之,参诸天也。坐以待旦,言欲急施之也。

[疏]“孟子曰”至“坐以待旦”。

○正义曰:此章指言周公能思三王之道,以辅成王,太平之隆,礼乐之备,盖由此也。“孟子曰:禹恶旨酒而好善言”,孟子言禹王恶疾其美酒,而乐好人之善言,以其酒甘而易溺,常情之所嗜者也,故禹王所以恶之。盖仪狄造酒,禹王饮而甘之,遂疏仪狄是也。善言谈而难人,常情之所厌者也,故禹王所以好之耳。盖闻皋陶昌言,禹受而拜之是也。“汤执中,立贤无方”,孟子言汤王执大中至正之道,使其贤者、智者得以俯而就,而不为狂者,愚者、不肖者得以跂而及,而不为狷者矣。未尝立骄伉崖异绝俗之道,而使人不可得而至也。所谓中道而立,能者从之,是其旨欤。《尚书》云“汤懋昭大德,建中于民”,是其事矣。立其贤,则不以一方任之,但随其才而用之,以其人之材,固有长短小大,不可概以取之矣。《书》云“佑贤辅德,显忠遂良”,是其事矣。总以汤言之,则所谓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用人,故无遗贤,是其旨欤。“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孟子言文王常有恤民之心,故视下民常若有所伤,而不敢以横役而扰动之也。《尚书》曰“文王不敢侮鳏寡”,又曰“怀保小民”,是其事矣。盖以望商之有贤,道未得至,故不敢诛於纣也,故曰未之见也。“武王不泄迩,不忘远”者,孟子言武王於在迩之臣,则常钦之而不泄狎;在远之臣,则常爱之而不遗忘:是所谓不泄迩,不忘远也。非特臣也,虽远迩之民,亦如是。《尚书》云“武王不宝远物,则远人格,所宝惟贤,则远人安”,又曰“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是其事矣。“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至“坐以待旦”者,孟子言周公辅相成王,常思念兼此三王而施行此四事,以为功业矣。三王即禹、汤、文武之三代王也。然以孟子则曰三王者,盖文、武明父子也。言其父,则子不待言而在其中,故但云三王四事者,即恶旨酒好善言、汤执中立贤无方、与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不泄迩不忘远,是四事也。然以孟子於事则云四,盖父子所为有不同,所以别言之也。言周公施为,其有不合於此三王四事,则常仰望而思索之,必夜以继日,而未尝敢忘去之也;及幸而思索,得合於此三王之四事,则鸡鸣而起,坐以守待其旦明而施行之耳。是其急於有行,如恐失之谓也。

○注“三王三代之王也”。

○正义曰:禹,夏之代始王也;汤,殷之代始王也;文、武,周之代始王也:是为三代之王也。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後《春秋》作。王者谓圣王也。太平道衰,王迹止熄,颂声不作,故《诗》亡。《春秋》拨乱,作於衰世也。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此三大国史记之异名。“乘”者,兴於田赋乘马之事,因以为名;“梼杌”者,嚚凶之类,兴於记恶之戒,因以为名;“春秋”,以二始举四时,记万事之名。其事,则五霸所理也,桓、文,五霸之盛者,故举之。其文,史记之文也。孔子自谓窃取之,以为素王也。孔子人臣,不受君命,私作之,故言窃,亦圣人之谦辞尔。

[疏]“孟子曰”至“窃取之矣”。

○正义曰:此章指言《诗》可以言,咏颂太平,时无所咏,《春秋》乃兴,假史记之文,孔子正之,以匡邪也。“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至“丘窃取之矣”者,孟子言自周之王者风化之迹熄灭而《诗》亡,歌咏於是乎衰亡,歌咏既以衰亡,然後《春秋》褒贬之书於是乎作。《春秋》其名有三,自晋国所记言之,则谓之《乘》,以其所载以田赋乘马之事,故以因名为《乘》也;自楚国所记而言之,则谓之《梼杌》,以其所载以记嚚凶之恶,故以因名为《梼杌》也;鲁以编年,举四时,记为事之名,故以因名为《春秋》也。凡此虽曰异其名,然究其实则一也。盖王者迹熄,则所存者但霸者之迹而已。言其霸,则齐桓、晋文为五霸之盛者。故其所载之文,则鲁史之文。而孔子自言之曰:其《春秋》之义,则丘私窃取之矣。盖《春秋》以义断之,则赏罚之意於是乎在,是天子之事也,故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窃取之者,不敢显述也,故以赏罚之意寓之褒贬,而褒贬之意则寓於一言耳。

○注云“乘为乘马之事,梼杌为嚚凶之类”。

○正义曰:乘马之事已详,故不再述。云“梼杌嚚凶”者,案文公十八年《左传》所谓浑敦、穷奇、梼杌、饕餮四凶,其言“梼杌”,乃曰颛顼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告之则顽,舍之则嚚,天下之民,谓之“梼杌”。杜预云:“梼杌,嚚凶无畴匹之貌也。”

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泽者,滋润之泽。大德大凶,流及後世,自高祖至玄孙,善恶之气乃断,故曰五世而斩。予,我也。我未得为孔子门徒也。淑,善也。我私善之於贤人耳,盖恨其不得学於大圣人也。

[疏]“孟子”至“诸人也”。

○正义曰:此章指言五世一体,上下通流,君子小人,斩各有时,企以高山,跌以陷污,是以君子恨不及乎仲尼也。孟子恨以不及仲尼也。“孟子曰:居子之泽”至“予私淑诸人也”者,孟子言君子小人虽有贤、不肖之异,然自礼服而推之,则馀泽之所及,但皆五世而断耳,以其亲属替之者焉。惟孔子有道德之泽,流於无穷,虽万世亦莫不尊亲者矣。孟子所言我未得为孔子徒党者矣,我但私有所善於己,未有善诸人人也。盖孟子学孔子者也,然必於此乃言予未得为孔子徒者,盖亦公孙丑问“夫子既圣矣乎”、则曰“夫圣孔子不居”之意也。孟子之志,又可知矣。斩,断也。淑,善也。

○注云“自高祖至於玄孙”。

○正义曰:自高祖至玄孙者,凡有九等,高祖、曾祖、祖父、己身、子、孙、曾孙、玄孙是也。今注乃以此证五世而斩者,据己身而推之,则上自高祖,至玄孙,是为无服者也。

《孟子注疏》

1.《孟子注疏》序

2.《孟子注疏》卷一上·梁惠王章句上(凡七章)

3.《孟子注疏》卷一下·梁惠王章句上

4.《孟子注疏》卷二下·梁惠王章句下

5.《孟子注疏》卷二下·梁惠王章句下

6.《孟子注疏》卷三上·公孙丑章句上(凡九章)

7.《孟子注疏》卷三下·公孙丑章句上

8.《孟子注疏》卷四上·公孙丑章句下(凡十四章)

9.《孟子注疏》卷四下·公孙丑章句下

10.《孟子注疏》卷五上·滕文公章句上(凡五章)

11.《孟子注疏》 卷五下·滕文公章句上

12.《孟子注疏》卷六上·滕文公章句下(凡十章)

13.《孟子注疏》卷六下·滕文公章句下

14.《孟子注疏》卷七上·离娄章句上(凡二十八章)

15.《孟子注疏》卷七下·离娄章句上

16.《孟子注疏》卷八上·离娄章句下(凡三十二章)

17.《孟子注疏》卷八下·离娄章句下

18.《孟子注疏》卷九上·万章章句上(凡九章)

19.《孟子注疏》卷九下·万章章句上

20.《孟子注疏》卷十上·万章章句下(凡九章)

21.《孟子注疏》卷十下·万章章句下

22.《孟子注疏》 卷十一上·告子章句上(凡二十章)

23.《孟子注疏》卷十一下·告子章句上

24.《孟子注疏》卷十二上·告子章句下(凡十六章)

25.《孟子注疏》卷十二下·告子章句下

26.《孟子注疏》卷十三上·尽心章句上(凡四十五章)

27.《孟子注疏》卷十三下·尽心章句上

28.《孟子注疏》卷十四上·尽心章句下(凡三十八章)

29.《孟子注疏》卷十四下·尽心章句下

十三经注疏

1.《周易正义》

2.《尚书正义》

3.《毛诗正义》

4.《周礼注疏》

5.《仪礼注疏》

6.《礼记正义》

7.《春秋左传正义》

8.《春秋公羊传注疏》

9.《春秋谷梁转注疏》

10.《孝经注疏》

11.《论语注疏》

12.《尔雅注疏》

13.《孟子注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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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孟子注疏》卷四上·公孙丑章句下(凡十四章)